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

雜家《淮南子》陰陽軍事思想析探

提要:

一、《淮南子》二十一篇,受先秦陰陽思想影響甚深,並博採各家思想實為後代雜家思想重要著作之代表。
二、《淮南子》亦有完整之陰陽軍事思想體系,其將前代兵學思想予以融合貫通,並將儒、道、陰陽等哲學思想,內蘊、轉化為其兵學思想。
三、陰陽軍事術數或帶有明顯的神秘色彩,但在漢代軍隊運用此術,卻是極為普遍的現象,如〈兵略訓〉亦記載有關「軍事占星術」,即是借助天象的吉祥凶險以剋敵致勝的一種陰陽術數。
四、術數之失,在於詭俗。若能「極數知變而不詭俗,斯深於術數者」,研究雜家《淮南子》陰陽軍事思想亦應有所慎思、明辨。

關鍵詞:《淮南子》、《呂氏春秋》、陰陽軍事術數、雜家思想。

雜家《淮南子》陰陽軍事思想析探

一、前言

《漢書.藝文志》所謂雜家者流,其云:

雜家者流,蓋出於議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國體之有此,見王治之無不實,此其所長也。及盪者為之,則漫羡而無所歸心[1]

依據《漢書.藝文志》列雜家二十家,四百零三篇[2],其對雜家之說明為「兼儒、墨,合名、法」,可見其在思想上是博雜而豐富,故其長處在於對各家思想無所不包,兼容並蓄,而其缺失,或如《漢書.藝文志》所言之「漫羡而無所歸心」。然在博雜、豐富的思想著作中,蘊涵有關軍事思想之著作如《伍子胥》八篇、《尉繚》二十九篇、《呂氏春秋》二十六篇、《淮南內》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吳子》一篇等。其中部分著作,因分類的方式有所不同,如伍子胥、尉繚子、吳子除被列入雜家,同時伍子胥被列入兵技巧家,尉繚子被列入兵形勢家,吳子被列入兵權謀家,且三者均包含大量之陰陽軍事思想。

而陰陽思想在先秦時期經過鄒衍之糅合,似已成一家之言,《呂氏春秋》或可視為先秦時期雜家思想之代表著作,其與《淮南子》二書均蘊涵大量之陰陽軍事思想,且《淮南子》受先秦陰陽思想影響甚深,並博採各家思想亦為後代雜家思想重要著作之代表,其〈原道訓〉、〈俶真訓〉、〈天文訓〉、〈時則訓〉、〈覽冥訓〉、〈精神訓〉、〈本經訓〉、〈主術訓〉、〈繆稱訓〉、〈齊俗訓〉、〈人間訓〉、〈泰族訓〉、〈要略〉等十三篇,均充滿了陰陽家的
氣息,實為承繼《呂氏春秋》之後雜家思想著作代表,故《淮南子》陰陽軍事思想實有探析之必要。

二、《淮南子》學派歸屬

《淮南子》為淮南王劉安和門客合撰,劉安是位好學的封建貴族,有文才。《史記.淮南衡山列傳》形容:「為人好讀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馳騁」[3];《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云:「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4]。由於劉安廣攬天下人才,在江淮間形成了一個學術中心,這裡具備了組織大規模寫作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等條件。《淮南子》一書的廣博、深刻,與上述情況是有關係的[5]。依據《漢書》本傳的記載,此著作原有內書二十一篇,外書甚眾,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6]。內書即今存之《淮南子》,內容包羅各家,性質與《呂氏春秋》相同。清人譚獻云:「漢初黃老為治,大義具於《淮南》[7]」馮逸、僑華於點校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時云:「《淮南子》一書是對西漢前期道家思想的系統而詳盡的總結,是研究與文、景相適應的統治思想即黃老思想的極其寶貴而豐富的資料[8]。」確有部分學者將《淮南子》視為道家或黃老之類,而《淮南子》博採各家是其特色,戴黍《淮南子治道思想研究》對《淮南子》大規模徵引各家文献有詳細解說如下:

《淮南子》自覺地「博採各家」,其書直接標明引用的前人論述有《詩》、《周書》、《老子》、黃帝、孔子、《易》、《韓子》、《曾子》、《神農之法》、《慎子》、《管子》、《春秋》、《國語》、《書》、《公孫龍》等十六種,……《淮南子》間接引用的前人論述則更多,……粗略統計就有《老子》、《莊子》、《文子》、《列子》、《呂氏春秋》、《論語》、《孟子》、《荀子》、《商君書》、《尚書》、《詩經》、《左傳》、《公羊傳》、《子思子》、《公孫龍子》、《尸子》、《禮記》、《楚辭》、《韓詩外傳》、《鄭析子》、《晏氏春秋》、《管子》、《墨子》、《戰國策》、《新語》及鄒衍大九州說等。[9]

從上述引證,《淮南子》實為博採各家並集其大成,又如韋政通《中國思想史》介紹《淮南子》內容提要如后:

全書二十一篇的最後一篇是要略,歷述著書宗旨,及前二十篇篇旨,其中原道、淑真、精神各篇屬道家思想;天文、時則各篇屬陰陽家思想;時則的內容,與《呂氏春秋》十二月紀、紀首,及《禮記》的月令篇相同[10]

因此,從《淮南子》內容析探其思想之流派,有些學者視《淮南子》為道家或黃老之類,惟勞思光《中國哲學史》視《淮南子》為「雜家化之道家」其云:

淮南子一向被列入「雜家」一類;……此書各部份所敘述之思想,為許多觀念之拼湊;全書不成一系統理論;……實未接觸老莊心靈之真象。……書中渉及技術及技術權謀之處甚多,大體屬於所謂「黃老刑名之術」一支。……亦即「雜家化之道家」;決非先秦道家之本來面目[11]

且《漢書.藝文志》列有道家三十七家,《淮南子》並未列入,而《淮南子》博採各家思想,兼容並蓄,《漢書.藝文志》雜家者流亦列有《淮南內》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故將其列入雜家之林,亦有其道理。

三、《淮南子》之陰陽思想

淮南王劉安編著《淮南子》的目的,在學術的方面是希望達到「總萬方之指,而歸之一本[12]。」政治的目的,是希望「四海之內,一心同歸[13]。」而《淮南子》一書充滿了清靜無為的道家思想與陰陽家思想,對此,韋政通《中國思想史》有深入的解析,其云:

劉氏(指淮南王劉安)那一套清靜無為的君道思想,與武帝的性格不合,……結果武帝終於以「內法外儒」的方式,把儒術定於一尊。定於一尊的內容,雖與劉安所希望的不同,但最基本的一點是相同的,即他們都接受了陰陽家的世界觀[14]

孫紀文《淮南子研究》云:

《淮南子》亦可進一歩說明這種情形。〈天文訓〉鼓吹:「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而〈時則訓〉、〈覽冥訓〉也把五德終始、陰陽相感的理念貫穿其中。……所以,《淮南子》中的〈天文訓〉等四篇文章極有可能是鄒子傳人的著作。退一步說,即使不是鄒子傳人的著作,但稱這四篇文本為陰陽家學派所作還是有說服力的[15]

《淮南子》中陰陽家氣息比《呂氏春秋》還要重。[16]如《淮南子.泰族訓》云:

天設日月列星辰,調陰陽張四時,日以暴之,夜以息之,風以乾之,雨露以濡之。其生物也,莫見其所養而物長;其殺物也,莫見其所喪而物亡,此之謂神明。聖人象之,故其起福也,不見其所由而福起;其除禍也,不見其所以禍而禍除[17]

此皆表現陰陽調和、天人感應的同一思想模式,且充滿著陰陽家的氣息。而且在《淮南子.要略》所論的各篇篇旨,大部分均屬陰陽家的觀點,以〈天文訓〉為例:

天文者,所以知陰陽之氣,理日月之光,節開塞之時,列星辰之行,知逆順之變,避忌諱之殃,順時運之應,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順,而不亂其常者也[18]

韋政通《中國思想史》則云:

《淮南子》的基本思想,究竟受陰陽家的影響有多深,要略篇就是最好的答案:……第二,要略開頭的「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諸理」,並欲賴以「觀終始」;以及結尾的「觀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都明白地表現編撰此書的基本立場。第三,要略所說各篇篇旨,大部分都屬於陰陽家的觀點[19]

韋政通云:「《淮南子》中陰陽家氣息比《呂氏春秋》還要重」之語,是可以接受與理解的。

四、《淮南子》之陰陽軍事思想

《淮南子》一書的諸子思想,或以道、儒、陰陽三家為主幹[20],惟以上述之引言,彰顯《淮南子》一書之陰陽思想甚具特色,然亦不偏廢其他學派思想之存在,如〈兵略訓〉顯然是兵家之言,孫紀文《淮南子研究》云:

該文比較詳細地闡述了古代軍事思想的要旨,主要體現在:1、戰爭實為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2、兵法策略;3、用兵之道;4戰爭理念。其內容表現出漢人較高的軍事哲學思想,是研究古代軍事史必不可少的文獻資料[21]

誠然,《淮南子》一書內不僅有兵家的思想,更有完整的陰陽軍事思想之體系且其陰陽軍事思想可以下列四點檢視觀察:

(一)用兵順應陰陽之道

漢初政權初立,百廢待舉,民無蓋藏。將相或乘牛車,天子不能鈞駟[22],而在外患方面,適冒頓單于國力正強,並於高祖七年圍高祖於平城,高祖以陳平計始得脫,故漢廷認為一時無法與匈奴對抗,遂用劉敬和親政策。而至高后時,冒頓更驕嫚遣書高后云:

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遊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虞。願以所有,易其所無[23]

漢廷以武力不足以對抗匈奴,只能好辭以對。至文帝時,匈奴驕蹇,亦時犯邊塞,俟景帝立,復與匈奴和親,通關市,給遺單于,遣翁主如故約。[24]直至武帝時期,國力充足,乃由軟弱的和親政策轉變為強硬的開關撻伐策略,並與匈奴決一死戰。

至於內憂與內亂方面:由於漢高帝滅楚即帝位,借重諸侯的力量極多,為了酬勲,不得不分封韓王信等七位異姓諸侯。此七國擁有黃河下游及長江中下游的廣大地盤,勢力極為雄厚。惟高帝平民崛起,無宗室力量以為藩衛,且又時屆年老子幼,皇朝岌岌可危,於是勢必削除異姓諸王,漢朝乃得安定,因而從高帝五年至十二年(公元前202年至195年)之間,兵戎再起,俟漢高帝削除異姓諸王之後,於是分封宗室子弟為王,以藩衛劉氏帝業於久遠。高帝六年封弟劉交為楚王;封兄劉喜為代王;封子劉肥為齊王;封從弟劉賈為荊王;劉賈為英布所殺,乃改封兄子劉濞為吳王;又封子劉長為淮南王;又封子恢為梁王等,如《漢書.諸侯王表第二》云:

漢興之初,海內新定,同姓寡少,懲戒亡秦孤立之敗,於是剖裂疆土,立二等爵。功臣侯者百有餘邑,尊王子弟,大啟九國[25]

惟漢初之與民休息,歷高帝孝惠高后及文景之治,社會經濟復甦,亦造成諸侯王之驕縱,《漢書.諸侯王表第二》云:

諸侯原本以大,末流濫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橫逆,以身喪國[26]

又如錢穆《秦漢史》依據《史記.五宗世家》描述諸侯王之驕縱,其云:

如吳王濞招天下亡命鑄錢,淮南王長聚漢諸侯人及有罪亡者匿與居,為治家世,賜與財物爵祿田宅。江都王非亦盛招四方豪傑。是其自身即不啻一任俠也。又如趙王彭祖,使即縣為賈人榷會,入多於國經租稅。以故趙王家多金錢[27]

凡此足以上撼政局,而使漢帝國兀臲不安,於是乃有梁王太傅賈誼上書文帝「眾建諸王,而小其國」,使無反叛之心。至文帝時,晁錯又上書「宜削諸王」,景帝即位,晁錯為御史大夫,積極展開「削藩政策」,遂發生「七國之亂」[28]。景帝乃命周亞夫太尉,率三十六將軍討伐,並大破之,以上為漢初平定同姓諸王之役。

《淮南子》劉安,深悉楚、漢相爭之慘烈,以及漢初北方匈奴之外患戰爭,與削除異姓諸王、平定同姓諸王戰役之頻仍,故其在《淮南子.兵略訓》首先提及戰爭之不可避免,其云:

兵之所由來者遠矣,黃帝嘗與炎帝戰矣,顓頊嘗與共工爭矣,故黃帝戰於涿鹿之野,堯戰於丹水之浦,舜伐有苗,啟攻有扈,自五帝而弗能偃也,又況衰世乎[29]

而《淮南子.兵略訓》亦認為戰爭之目的為禁暴討亂,其云:

夫兵者,所以禁暴討亂也,炎帝為火災,故黃帝禽之,共工為水害,故顓頊誅之,教之以道、導之以德而不聽,則臨之以威武,臨之以威武而不從,則制之以兵革[30]

《淮南子.兵略訓》亦有完整的戰爭觀與作戰構想,其認為用兵「必待道而後行」,其云:

神莫貴於天,勢莫便於地,動莫急於時,用莫利於人。凡此四者,兵之干植也。然必待道而後行,可一用也[31]

用兵不僅須掌握天、地、時、人之重要因素,更須「待道而後行」,所謂「兵以道理制勝」,[32]故云:

夫地利勝天時,巧舉勝地利,勢勝人。故任天者可迷也,任地者可束也,任時者可迫也,任人者可惑也。……將眾者有一見焉,則為人禽矣。由此觀之,則兵以道理制勝,而不以人才之賢,亦自明矣[33]

《淮南子.兵略訓》更認為「失道而弱」、「得道而強」,其云:

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強。將失道而拙,得道而工。國得道而存,失道而亡。[34]

「道」為戰略之最高指導原則,且須「法天道」、「法四時」,用兵須順應
陰陽之「道」,《淮南子.兵略訓》云:

所謂廟戰者,法天道也,神化者,法四時也。修政於境內,而遠方慕其德,制勝於未戰。而諸侯服其威,內政治也。……古得道者,靜而法天地,動而順日月,喜怒而合四時,叫呼而比雷霆,音氣不戾,八風詘伸[35],不獲五度[36]

所謂「法天道」、「法天地」、「順日月」、「法四時」、「合四時」即是「順天之道」、「順天之時」之意,以及「八風詘伸」、「不獲五度」等均為典型之陰陽軍事(術數)思想。惟此以「道」為主的陰陽軍事(術數)思想須以道德為標準,人君始能凝聚眾識,才能「制勝於未戰」、「而諸侯服其威」。

因此,《淮南子》陰陽用兵之「道」,非常重視國君是否能「順天之道」、「順天之時」,此亦為有道與無道之君的分野。尤其,淮南子劉安的家世、背景與其置境非常特殊。據《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稱,劉安的父親淮南厲王劉長,是趙王張敖獻美人與高祖得幸所生,[37]其為高祖最小的兒子,封為淮南王。文帝即位時,劉長自以為與文帝最親,卻又驕恣任性,便引起文帝的猜忌,在六年(前一七四年)誣以謀反,廢徙蜀,在道中絕食而死,而劉安是其長子。或許有感其父之冤死,以及己身家世背景與其置境之特殊,因此,《淮南子.兵略訓》提出盲目服從、縱容無道之君是錯誤的,其云:

殺無罪之民,而養無義之君,害莫大焉;……使夏桀、殷紂有害於民而立被其患,不至於為炮烙;……此四君者,皆有小過而莫之討也,故至於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長海內之禍,此大倫之所不取也[38]

《淮南子.兵略訓》強調「霸王之兵,以論慮之,以策圖之,以義扶之,非以亡存也,將以存亡也。」[39]故強烈反對不義之兵,《淮南子.覽冥訓》云:

晚世之時,七國異族,諸侯制法,各殊習俗,縱橫間之,舉兵而相角,攻城濫殺,覆高危安,掘墳墓,揚人骸,大衝車,高重京,除戰道,便死路,犯嚴敵,殘不義,……所以然者何也?諸侯力征,天下合而為一家[40]

最後,〈兵略訓〉亦有描述送別軍隊出戰之特殊儀式如后:

凡國君有難,君自宮召將,詔之曰:社稷之命在將軍,即今國有難,願請子將而應之。將軍受命,乃令祝史、太卜齋宿三日,之太廟,鑽靈龜,卜吉日,以受鼓旗。君入廟門,西面而立;將入廟門,趍至堂下,北面而立。……辭而行乃爪鬋,設明衣也,鑿凶門而出[41]

所謂,「將軍之出,以喪禮處之,以其必死。」孫紀文《淮南子研究》有如下解釋:

這一系列的行為,不但表明將軍領軍出戰時所持的視死如歸的決心,而且表明儀式中蘊涵著以「死」助「生」的力量,所以軍事喪禮帶有相當明顯的巫術特徵[42]

將軍領軍出戰時所持之視死如歸之決心,亦用一種陰陽術數之儀式表現出
來,因而《淮南子》不僅蘊含豐富陰陽軍事(術數)思想,並以天道為旨歸,故用兵須順應陰陽之道,才能發揮戰力於極致。。

(二)無形(陰)制有形(陽)

《周易.繫辭上》云:「制器者尚其象[43]。」「有形」屬於「器」的領域,以陰陽而論,「有形」是陽,「無形」屬於「道」或「象」的範疇,以陰陽而論,「無形」是陰,中國兵略是研究戰場上的指揮藝術,重在以無形制有形,亦是以陰制陽,在哲學上這是「以象制器」屬於「道」的領域,在兵略上則屬於軍事戰略哲學的範疇。

例如兵聖孫子亦體認出,一切事物均是變動不居的,連一年四季亦有所變化,所謂「日有短長、月有死生」,用兵之道同流水一樣,沒有固定的形式,必須根據敵情的變化,採取因應的對策,如此才能因敵制勝,所以他說:「戰勝不復,而應形於無窮」,此即《易傳》認為,事物的變化雖有其規律性,但並非按著一個模式而變化,這即是辯證的思維,如《繫辭下.第七章》所云:

易之為書也不可遠,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44]

「不可為典要」,即是無常定不變的格式,難以預料。孫子所重視的即是無形的形,是變化多端的形,是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的形,是變化無窮的形,更是《周易.繫辭下》所云:「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之意。故其於〈虛實篇第六〉云: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謂之神[45]

又云:
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46]

故形兵之極,至于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因形而措勝于眾,眾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勝之形[47]

老子亦有同樣的觀念,其云:「天下柔弱莫如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水沒有一定的形體(即是無形),但它卻可以適應任何的環境,水量少時,它只會依其性避高趨下,不過,在水集聚成一定的量時,它就會產生能量,例如,洪水即有無堅不摧的能力,所以老子認為「水以柔勝」,並發展出以柔克剛的用兵之略。

《淮南子.兵略訓》亦認為無形在軍事戰略上是非常重要的謀略,其云:

所貴道者,貴其無形也,無形則不可制迫也,不可度量也,不可巧詐也,不可規慮也。[48]

所謂「不可度量」、「不可巧詐」、「不可規慮」,即是說,無形可使敵軍不知我軍兵力虛實與如何部署,可有效迷惑敵軍,並可發揮我軍戰力的極限,故云:

諸有象者,莫不可勝也;諸有形者,莫不可應也。是以聖人藏形於無,而遊心於虛。風雨可障蔽,而寒暑不可開閉,以其無形故也。[49]

有象有形必為無象無形所制縛,所以《淮南子.兵略訓》又進一歩以世間事物及現象陳述無形制有形,即云:

是故為麋鹿者,則可以置罘設也;……惟無形者,無可奈也。是故聖人藏於無原,故其情不可得而觀;運於無形,故其陳不可得而經。無法無儀,來而為之宜;無名無狀,變而為之象。[50]

且云:

無形而制有形,無為而應變,雖未能得勝於敵,敵不可得勝之道也。敵先我動則是見其形也,彼躁我靜則是罷其力也,形見則勝可制也[51]

此即以無形制有形之意。《淮南子.兵略訓》再云:

兵貴謀之不測也,形之隱匿也,出於不意,不可以設備也,謀見則窮,形見則制,故善用兵者,上隱之天,下隱之地,中隱之人,隱之天者,無不制也[52]

所謂「兵貴謀之不測也,形之隱匿也」此即形人而我無形,使敵人隳我術中,惟其無形,不蹈陳跡,乃能出其不意,無所適備,以無形制有形也。

(三)虛(陰)實(陽)互用

自古用兵無不重視虛實,且兵之情在避實擊虛,因敵而制勝之,正如水因地勢之變化而制流者同。以兵法之陰陽而論,虛即是陰,實即是陽。《淮南子.兵略訓》對於兵情之虛實,亦有兩種觀念,其一,認為虛實為用兵之謀略,其云:

先勝者,守不可攻,戰不可勝,攻不可守,虛實是也[53]

善用兵者,當擊其亂,不攻其治,是不襲堂堂之寇,不擊填填之旗,……敵人執數動,則就陰以虛應[54]

所謂兵無常形,未戰則以實待虛,亦無常勢,將戰則避實擊虛而已。故敵軍雖實,我能虛之,且待其虛,而衝其虛。因此,制勝之妙即在虛實之術。魏汝霖《孫子兵法大全》引李贄語云:

故形人而我無形,致人而至不能致我,則所以虛虛實實者,亦已極矣。故虛實之端,制勝之將,司敵之命也。[55]

《淮南子.兵略訓》認為虛實是用兵致勝的兵謀與兵略。孫子亦有同樣觀念,其在重視奇正的同時,亦重視虛實,並認為用兵作戰,打擊敵人,「如以碬投卵者,虛實是也[56]」,所以「虛」為怯、弱、亂、饑、勞、寡、不備;「實」為勇、強、治、飽、逸、眾、有備。有利的方面為「實」,不利的方面為「虛」。其實,虛實是軍事的大學問,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是軍事謀略中最為常見、又最變化無窮的藝術形式。

探究歷史,許多傑出軍事家都在「虛實」這一軍事謀略上費盡心思,使之常見常新,難以窮盡。例如孫臏的「減灶欺敵[57]」,將魏軍一舉殲滅。此為「以實示虛」戰例,而虞詡「增灶破敵」計策,卻是「以虛示實」的戰例[58]。如此以「虛實」去欺騙、引誘敵軍,使敵軍無法判斷我軍的動態,然而我軍對敵軍的動態,卻能瞭如指掌,即能成功的左右敵軍,乃能達成孫子所謂:「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的目的,而《淮南子.兵略訓》對虛實的第一種觀念,亦在於此。

其次,《淮南子.兵略訓》對虛實的第二種觀念認為,將帥士卒、全軍上下是否同心協力,並團結一致亦是衡量戰力虛實的表徵。因而,在戰略層次方面,《淮南子.兵略訓》所強調的是全國實行總體戰,亦就是全國動員,並將君、臣、兵、民,皆包括進去,而其項目包括政治、經濟、軍事、心理、外交、文化、社會、法律、道德等[59],並以政治為核心,為其團結之法,其云:

兵之勝敗,本在於政,政勝,其民下附其上,則兵強矣[60]

以政治為核心,進行整合,「政勝」則「兵強」,且以君主統籌帷幄運用,凝聚眾識與民心,其云:

所謂廟戰者,……。修政於境內,而遠方慕其德,制勝於未戰。而諸侯服其威,內政治也[61]

因此,「政勝」就能「制勝於未戰」、「而諸侯服其威」,但「政勝」之核心關鍵,在於能否凝聚眾識與民心,此乃虛實之表徵。

上下有隙,將吏不相得,所持不直,卒心積不服,所謂虛也。主明將良,上下同心,氣意俱起,所謂實也[62]

《淮南子.兵略訓》則以吳王夫差為實例,說明民氣與團結之重要,其云:

吳王夫差地方二千里,帶甲七十萬,南與越戰棲之會稽,北與齊戰破之艾陵,西遇晉公禽之黃池,此用民氣之實也。其後,驕溢縱欲、拒諫喜諛,憢悍遂過、不可正喻。大臣怨懟、百姓不附,越王選卒三千,禽之干隧,因制其虛也[63]

越王前勝後敗之原因,乃在是否能夠運用民心,團結士氣,此為民氣之虛實,誠乃兵之所貴者,故云:

夫氣之有虛實也,若明之必晦也,故勝兵者,非常之實也,敗兵者,非常之虛也。善者能實其民氣,以待人之虛也,不能者,虛其民氣,以待人之實也。故虛實之氣,兵之所貴者也。

所以,「善戰者不在少,善守者不在小,勝在得威,敗在失氣」[64]得民氣即實也,失民氣即虛也,《淮南子.兵略訓》以民氣之得失、虛實判斷戰事之勝負。

(四)奇正、柔弱、剛強、陰陽用兵之略

陰陽軍事術數或帶有明顯的神秘色彩,但在漢代軍隊運用此術,卻是極為普遍的現象,如〈兵略訓〉亦記載有關「軍事占星術」,即是借助天象的吉祥凶險以剋敵致勝的一種陰陽術數,其云:

所謂天數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65]

此即借靠二十八星宿的天象以確定軍隊攻、防戰術、戰略之指導。高誘並註云:

角亢為青龍,參井為白虎,星張為朱雀,斗牛為玄武,用兵軍者,右參井,左角亢,背斗牛,向星張,此順北斗之銓衡也[66]

其次,歷代兵家對奇、正均有不同的詮釋與意見,如孫子云:

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67]

凡戰者 ,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68]

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哉[69]

尉繚子認為「正兵貴先、奇兵貴後」是有效的制敵方式。李靖《唐太宗李衛公問對》亦云:「凡兵以向前為正,後卻為奇[70]。」梅堯臣釋為:「動為奇,靜為正」,事實上,「兵者,詭道也」,詭道就是:「兵體萬變,紛紜混沌,無不是正,無不是奇。若兵以義舉者,正也;臨敵令變者,奇也」,這是甚好的詮釋。故《淮南子.兵略訓》亦重視用兵之奇正,而奇者陰也,正者陽也。其云:

故靜為躁奇,治為亂奇,飽為飢奇,佚為勞奇,奇正之相應,若水
火金木之代為雌雄也。善用兵者,持五殺以應,故能全其勝[71]

惟《淮南子》在軍事戰略上亦重視柔弱、剛強之互為運用,且認為柔弱可以勝剛強,其云:

上際於天,下蟠於地,化育萬物而不可為象。俛仰之閒(間)而撫四海之外,昭昭何足以明之,故老子曰: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72]

且云:「道之可以弱可以強,可以柔可以剛,可以陰可以陽[73]。」故柔弱代表是陰,剛強代表是陽。〈原道訓〉云:

貴者必以賤為號,而高者必以下為基。托小以包大,在中以制外,外柔而剛,用弱而強,轉化推移,得一之道,而以小正多[74]

又云:

是故欲剛者必以柔守之,欲強者必以弱保之。積於柔則剛,積於弱則強,觀其所積,以知禍福之鄉。強勝不若己者,至於若己者而同;柔勝出於己者,其力不可量。故兵強則滅,木強則折,革固則裂,齒堅於舌而先之敝。是故柔弱者,生之幹也;而堅強者,死之徒也[75]

所謂:「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兵強則滅,木強則折。」、「柔弱者,生之幹也;而堅強者,死之徒也」此均為老子「柔弱勝剛強」之思想,此亦是以無形制有形,以奇制正,以虛制實,以柔克剛,以陰制陽的變化。

不過《淮南子》亦強調軍事戰爭必須柔弱、剛強互用,才不失之偏頗,〈兵略訓〉云:

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經強,為之以歙而應之以張。[76]

所以《淮南子》所承襲老子「以柔克剛」、「以陰制陽」思想,不僅不是被動消極的思維,且應視為化被動成為主動之積極作為。尤其在已確定了作戰方案之後,《淮南子》認為,必須「應敵必敏、發動必極」,此為以剛制柔、以陽制陰的作戰思想,其云:

故計定而發,分決而動,將無疑謀,卒無二心,動無墮容,口無虛言,事無嘗試,應敵必敏、發動必極。[77]

又云:

故善用兵者,見敵之虛,乘而勿假也,追而勿舍也,迫而勿去也。擊其猶猶,陵其與與,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善用兵,若聲之與響,若鏜之與鞈,眯不給撫,呼不給吸。當此之時,仰不見天,俯不見地,手不麾戈,兵不盡抜,擊之若雷,薄之若風,炎之若火,凌之若波。敵之靜不知其所守,動不知其所為。故鼓鳴旗麾,當者莫不廢滯崩阤,天下孰敢厲威抗莭,而當其前者!故凌人者勝,待人者敗,為人杓者死。[78]

五、結論

淮南子陰陽軍事術數或帶有明顯的神秘色彩,惟其影響兩漢之政治與軍事甚深,例如漢武帝征和三年遣貮師將軍李廣利進攻匈奴,漢武帝即是受了陰陽家術數之影響,其以卜筮所呈現的吉凶,最後草率決定發動了本次戰爭,卻遭受對匈奴戰爭中最慘重的失敗。

然而,陰陽術數運用在軍事上,亦或有正面的效果。如《左傳.成公十六年》晉楚大戰,晉苗賁皇請卜史占一卦為「吉。其卦遇《復》」,而這個卦象在關鍵時刻,堅定了晉厲公求戰信心並穩定了晉國軍心,以致晉國最後打敗了楚國。這是卜筮在當時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若為統帥善用,便是戰場心理學實際執行的極佳範例。

事實上,漢代軍隊運用此術,實是極為普遍的現象,如《淮南子.兵略訓》亦記載有關「軍事占星術」,即是借助天象的吉祥凶險以剋敵致勝的一種陰陽術數,而《淮南子》陰陽用兵之「道」,則非常重視國君是否能「順天之道」、「順天之時」,並認為無形在軍事戰略上是非常重要的謀略,強調以無形制有形,以陰制陽,而無形是陰有形是陽,且強調虛實是用兵致勝的兵謀與兵略,職是之故,《淮南子》將前代兵學思想予以融合貫通,並將儒、墨、道、法、陰陽等之哲學、政治思想,內蘊、轉化為其兵學思想,故《淮南子》為雜家思想著作品代表,且其思想中蘊涵大量之陰陽軍事術
數思想,惟《後漢書.方術列傳》對陰陽軍事數術思想評價云:

漢自武帝頗好方術,天下懷協道蓺之士,莫不負策抵掌,順風而屆焉。後王莽矯用符命,及光武尤信讖言,士之赴趣時宜者,皆騁馳穿鑿,爭談之也。……子長亦云:「觀陰陽之術,使人拘而多忌。」蓋為此也[79]

又云:

夫物之所偏,未能無蔽,……然則數術之失,至於詭俗乎?……極數知變而不詭俗,斯深於數術者也。[80]

誠然,術數之失,在於詭俗。若能「極數知變而不詭俗,斯深於術數者」,研究雜家《淮南子》陰陽軍事思想亦應慎思、明辨。


原刊載於(陸軍學術月刊第499期,2008.6)
[1]漢.班固著,《漢書.藝文志》(台北:鼎文書局,1976年3月,初版),冊3,卷30,頁1742。本文所引典籍,於各章節首次出現時,詳細註明朝代,作者、書名、冊數、頁數、出版地、出版社、出版年月與版次,以便覆覈;再次引用時,僅註明書名、冊數、頁數、以省篇幅,為統一體例,出版年月一律以西元紀年標記。
[2]《漢書.藝文志》列雜家二十家,四百三篇,如《孔甲盤盂》二十六篇、《大帝》三十七篇、《五子胥》八篇、《子晚子》三十五篇、《由余》三篇、《尉繚》二十九篇、《尸子》二十篇、《呂氏春秋》二十六篇、《淮南內》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東方朔》二十篇、《伯象先生》一篇、《荊軻論》五篇、《吳子》一篇、《公孫尼》一篇、《博士臣賢對》一篇、《臣說》三篇、《解子簿書》三十五篇、《推雜書》八十七篇、《雜家言》一篇。見漢.班固著,《漢書.藝文志》,冊3,卷30,頁1741。
[3]漢.司馬遷著,《史記.淮南衡山列傳》,卷118,頁3082。
[4]漢.班固著,《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冊4,卷44,頁2145。
[5]任繼愈著,《中國哲學發展史.秦漢》,頁246。
[6]漢.班固著,《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冊4,卷44,頁2145。
[7]清.譚獻著,《復堂日記》,卷5,頁2304。收錄於《半廣叢書》,台北:華文書局影本,1970年5月初版。
[8]馮逸、僑華點校,劉文典著,《淮南鴻烈集解.點校說明》(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5月,初版),頁2。
[9]戴黍著,《淮南子治道思想研究》(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5年9月,初版1刷),頁224。參見王云度著,《劉安評傳》(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頁141。
[10]韋政通著,《中國思想史.淮南子》,頁435。
[11]勞思光著,《中國哲學史》(台北:三民書局,1999年2月,增訂九版),頁108。
[12]題漢.劉安著,《淮南子.要略》(台北:臺灣中華書局,1974年10月,臺三版),卷21,頁4上。
[13]題漢.劉安著,《淮南子.要略》,卷21,頁4下。
[14]韋政通著,《中國思想史.淮南子》,頁436。
其次,董仲舒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建議被漢武帝採納後,儒家學說成為正統學說;惟劉節《古史辨》第五冊之序言中云:「兩漢學術界的大本營是札在儒家身上,然而兩漢的儒家決非春秋戰國時的儒家,他們原來是陰陽五行家同儒家的結合體。」
[15]孫紀文著,《淮南子研究》,(北京:學苑出版社,2005年7月,初版1刷),頁212。
[16]韋政通著,《中國思想史.淮南子》,頁436。
[17]題漢.劉安著,《淮南子.泰族訓》,卷20,頁1。
[18]題漢.劉安著,《淮南子.要略》,卷21,頁1-2。
[19]韋政通著,《中國思想史.淮南子》,頁437。
[20]孫紀文著,《淮南子研究》,頁220。
[21]孫紀文著,《淮南子研究》,頁220。
[22]錢穆著,《秦漢史》(台北:三民書局,1992年9月,六版),頁42。
[23]漢.班固著,《漢書.匈奴傳六十四上》,冊7,卷94上,頁3755。
[24]漢.班固著,《漢書.匈奴傳六十四上》,冊7,卷94上,頁3764。
[25]漢.班固著,《漢書.諸侯王表第二》,冊1,卷14上,頁393。
[26]漢.班固著,《漢書.諸侯王表第二》,冊1,卷14上,頁395。
[27]錢穆著,《秦漢史》,頁59。
[28]景帝三年春正月,吳王劉濞已聞削地之議,乃首先聯合膠西王劉卬,相約事成共分天下。然後遣使約齊王將閭、菑川王劉賢、膠東王劉雄渠、濟南王劉辟光、濟北王劉志、楚王劉戊、趙王劉遂發兵反漢。旋齊背盟,而濟北則為其郎中令所劫,不得舉兵,故僅有七國反叛,史稱七國之亂。
[29]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下。
[30]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下。
[31]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0下-11上。
[32]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1上。
[33]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1上。
[34]題漢.班固著,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3上。
[35]依據吳九龍《銀雀山漢簡釋文》,所八風為 :東北:凶風;東:生風;東南:渘(柔)風;南:弱風;西南:周風;西:剛風;西北:皙風;北:大剛風。吳九龍著,《銀雀山漢簡釋文》(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12月,初版1刷),頁88。及見李零著,《中國方術續考》(北京:東方出版社,2000年10月,初版1刷),頁56。《史記.天官書》亦有八風之語:風從南方來,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為,小雨,趣兵;北方,為中歲;東北,為上歲;東方,大水;東南,民有疾疫,歲惡。故八風各與其衝對,課多者為勝。多勝少,久勝亟,疾勝徐。
[36]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3下。
[37]漢.班固著,《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冊4,卷44上,頁2135。
[38]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下-2上。
[39]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2上。
[40]題漢.劉安著,《淮南子.覽冥訓》,卷6,頁9。
[41]高誘注,「明衣」即喪衣。「凶門」,北出門也,將軍之出,以喪禮處之,以其必死。見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5上
[42]孫紀文著,《淮南子研究》,頁221。
[43]黃忠天著,《周易程傳註評》(高雄:復文圖書出版社,2004年9月,2版),頁577。
[44]黃忠天著,《周易程傳註評》,頁595。
[45]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虛實篇第六》(台北:黎明文化事業公司,1986年7月,4版),頁33。
[46]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虛實篇第六》,頁31。
[47]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虛實篇第六》,頁32。
[48]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7上。
[49]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0上。
[50]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1上。
[51]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9下。
[52]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5上。
[53]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6上。
[54]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0上。
[55]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兵法十三篇集注第四章》,頁168。
[56]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兵勢篇第五》,頁29。
[57]《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記述: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善戰者因勢而利導之。……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灶,明日為五萬灶,又明日為三萬灶。」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漢.司馬遷著,《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冊4,卷65,頁2164。
[58]虞詡至武都任太守時,羌軍頭領率上萬人馬,於陳倉之崤谷,堵住虞詡去路;虞詡假稱已上書朝廷,請求派兵增援作戰,羌軍竊此假情報,乃分兵攻擊他縣城。虞詡見羌軍兵力分散,乃日夜兼程,日行二百里。並命令軍中士兵各壘兩處灶,每日按倍增加,羌軍於是不敢逼近。有人詢問:「孫臏減灶,而你增之。且兵法上云:日行不過三十里,而今日行二百里,為何如此?」虞詡云:「敵眾我寡,慢行易被追擊,且速進,則令敵軍無法估算我軍人數,孫臏減灶,是向敵軍示弱;我今增灶,是向敵軍示強,此為環境和條件不同之故!」因而,羌軍恐懼虞詡兵力強大不敢主動攻擊。且虞詡設伏五佰人於水中,襲擊羌軍,羌軍驚懼,因此虞詡大破羌軍。鄒學熹著,《易學與兵法》(台北:旭屋文化出版社,1999年1月,初版2刷),頁182-183。
[59] 參考歐美先進國家迄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所研究的「戰略體系」,概以軍事戰略為主體,區分為四個層級:最高為「大戰略」(當時指「聯盟戰略」),其下為「國家戰略」,國家戰略之下區分政治、經濟、心理、軍事等四項戰略;「軍事戰略」之下區分「軍種戰略」與「野戰戰略」。而《兵略訓》所謂之戰略,應屬於「國家戰略」之範疇。岳天主編,《現代國防戰略》(台北:中華戰略學會出版,2001年12月,初版1刷),頁25。
[60]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5下。
[61]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3下。
[62]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6上。
[63]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6下。
[64]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6上。
[65]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2上。
[66]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2上-12下。
[67]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兵勢篇第五》,頁29。
[68]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兵勢篇第五》,頁29。
[69]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兵勢篇第五》,頁29。
[70]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唐太宗李衛公問對》,頁348。
[71]高誘注,「五殺」即五行。見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5上。
[72]題漢.劉安著,《淮南子.道應訓》,卷12,頁16上-16下。
[73]題漢.劉安著,《淮南子.道應訓》,卷12,頁1上。
[74]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原道訓》,卷1,頁8上-8下。
[75]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原道訓》,卷1,頁8下。
[76]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13上。
[77]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8上。
[78]題漢.劉安著,《淮南子.兵略訓》,卷15,頁7下-8上。
[79]南朝宋.范曄著,唐.李賢等注,《後漢書.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上》,冊10,卷82上,頁,2705。
[80]南朝宋.范曄著,唐.李賢等注,《後漢書.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上》,冊10,卷82上,頁,2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