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6日 星期三

上古戰略思想 -《周易》之《師》卦析探

提要:
一、《周易》六十四卦,其中三十個卦及七十五個彖、象、卦爻辭提及戰爭字眼,而《師》卦是專門講戰爭的
卦。
二、戰爭是敵我雙方智慧、勇力之爭,在戰爭中,要想削弱、消滅敵人,保存、壯大自己,就必須對敵人進行
智慧、勇力的殊死戰。上古戰略思想 -《周易》之《師》卦蘊含高深的戰略思想,以及用兵遣將的領導統
御藝術,殊值開發運用。
三、孟子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衛靈公問陳,子曰:「軍旅之事未之聞也 。」 在在說明古人重視師役
不輕啟戰端,但古有安而不忘危之戒,師役之事可以不用,卻不可不講,《師》卦所論均是克敵致勝的道
理,本文摘要提出「師出以義、將重德智」、「為將之道、重在均衡」、「容民畜眾、寓兵於民」、「知
人善任、事權專一」、「善『易』者用兵,知所進退」、「師出以律、失律者凶」等戰略思想及用兵遣將
的領導統御藝術與讀者切磋。


上古戰略思想 -《周易》之《師》卦析探

一、前言

殷末周初,處於朝代更替時期,然而,周朝經歷季歷、文王、武王等重要之開國君王以及無數次的重要戰役的勝利,如季歷以武力征服無論是鬼方及諸戎,給周文王進軍中原及準備克商,奠定了良好基礎。周文王謹慎事殷,團結諸侯、進軍中原,完成克商的戰略部署,最後武王「東觀兵至於盟津」,誓師伐紂,決勝牧野,消滅了商所屬諸侯,達成克商的目的。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周朝的創建,絕對離不開戰爭,而《周易》亦或在戰爭頻仍的背景下產生。《周易》全書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除《師》卦是專門講戰爭的,尚有三十個卦及七十五個彖、象、卦爻辭提及戰爭字眼,故其中必然蘊涵豐富的戰略思想,殊值開發,因而我們有必要析探上古戰略思想 -《周易》之《師》卦思想:
《師》卦為《周易》第七卦,是專門研討戰爭的卦;所謂師就是眾,《彖傳 》云:「師,眾也。」《序卦》亦云:「師者眾也。」《公羊傳》桓公九年解釋京師一辭:「京者何?大也。師者何?眾也。天子之居必以眾大之辭言之。」[1]《穀梁傳》文公九年解釋京師一辭亦謂:「京大也,師眾也,言周必以眾與大言之也。」[2]眾就是很多人。在古代眾就是廣大勞動群眾,就是那些生活在井田制度下從事生產勞動的人。因此,眾就是兵眾的意思。因為古代國家不設常備兵而是寓兵於農,兵農合一。平時耕田,戰時集中起來,即是兵眾,兵眾拉出去就可行軍打仗。《師》卦的師,正是講如何興師動眾、出兵打仗。若細分的話,師包含兩層含意:一是兵員的集中。二是採取軍事行動。 事實上這兩層含意,從《師》卦的卦象可以得到說明。從內外卦的卦體看 ,水在下,地在上,地中有水,是聚眾之象。從內外卦的含義看,坎險在內,
坤順在外,順行險道,有行軍打仗的意思,所以《雜卦傳》謂「比樂、師憂」,從六爻看,一陽爻五陰爻,一陽爻在下面為眾陰爻之主,有將帥統兵之象。 依據《序卦傳》謂「訟必有眾起,故受之以師,師者眾也」,《師》卦列於《訟》卦之後,是有其內在原由,因為爭訟的結果必然造成興師動眾,戰爭總是由平常的爭訟引起的,所以《訟》卦之後列《師》卦。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之語,對《師》卦作了很恰當的解釋:

一陽居下卦之中,五陰從之,將統兵之象。二以剛中居下,五以柔居上
而任之,君命將出師之象。《序》卦,訟必有眾起,故受之以師。師由爭起,故繼訟。卦德內險外順,險道而以順行,師之義也。[3]

然而,軍以戰為主,戰以勝為先,不過人是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戰爭是敵我
雙方智慧、勇力之爭,在戰爭中,要想削弱、消滅敵人,保存、壯大自己,就必須對敵人進行智慧、勇力的殊死戰。魯莽的武夫不行,迂腐的仁義不行,無組織紀律的烏合之眾更不行,必須是智勇雙全的將帥,懂得戰略運用始能克敵致勝。因此《周易》之《師》卦蘊含著高深的戰略思想,以及用兵遣將的領導統御藝術,等著我們開發運用,在此提出下列幾項重點茲供研討:

二、師出以義、將重德智

興師動眾,須能獲致人民之向心,人民有向心力,才能團結鞏固,眾志成 城。眾志成城,才能爭取戰爭勝利。《周易.師》卦辭云:

師貞,丈人吉,無咎。
彖曰:師,眾也。貞,正也。能以眾正,可以王矣。剛中而應,行險而
順。以此毐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

師貞之「貞」字,即「正」之意,或為「仁義、正道」之意。「丈人」乃是能御眾,有長才之能者。「無咎」,即沒有過失之意。此乃說明戰爭是極危險的,必須由「丈人」,即善於御眾之能者領軍作戰,才能「吉」而「無咎」。而興師必用民,需以「仁義、正道」號召,弔民伐罪,所謂:「師出必以義」,故能「貞」,才能得民,得民則民從,故彖曰:「師,眾也。貞,正也。能以眾正,可以王矣。」《六韜.文韜.文師第一》亦云: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天有時,地有財,能與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4]

所謂「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德之所在,天下歸之」、「義之所在,天下赴之」、「道之所在,天下歸之」,因此必須選才德兼備、老成持重且善於御眾之將師領軍,以之征伐,縱然是赴湯蹈火亦所不辭,且將何往而不利,所以能行險而順。此為師出以義、將重德智。我國兵家之思想,莫不以此為其立論之依據。所以《司馬法.仁本第一》云:

古者以仁為本,以義治之之謂正,正不獲意則權。權出於戰,不出於中人。是故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故仁見親,義見說,智見恃,勇見方,信見信。內得愛焉,所以守也;不得威焉,所以戰也。戰道,不違時,不厲民病,所以愛吾民也;不加喪,不因凶,所以愛夫其民也;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5]

《周易程傳》云:

師之道,以正為本,興師動眾以毒天下,而不以正,民弗從也,強驅之
耳。故師以貞為主,其動雖正也,帥之者必丈人,則吉而無咎也。蓋有吉而有咎者,有無咎而不吉者,吉且無咎,乃盡善也。丈人者,尊嚴之稱,帥帥總眾,非眾所尊信畏服,則安能得人心之從?故司馬穰苴擢自微賤,授之以眾,乃以眾心未服,請莊賈為將也。所謂丈人,不必素居崇貴,但其才謀德業,眾所畏服,則是也。如穰苴既誅莊賈,則眾心畏,乃丈人也。又如淮陰侯起於微賤,遂為大將,蓋其謀為有以使人尊畏也。[6]

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云:

言合眾志而一之,乃成為師,正弔民伐罪,仁義之事。順乎天理,人歸
天與,可王天下。毒,害也。用師止亂如用藥玫疾,不得己而用之,實有安民之心,非徒好武。以此治亂,民必從之。[7]

由此顯示《師》卦是重視「貞」、「正」,也就是強調作戰的目的必須正確,應該
是順天應人,弔民伐罪,聲張正義的戰爭,而不是發動以強凌弱,眾暴寡的侵略戰爭。只有進行正義的戰爭,才能得到人民的支持,雖然戰爭會勞民傷財,必然毐害天下,但師以順動,作戰是為了解除民困,像湯放桀,武王伐紂,人民是可以諒解的,《孟子.滕文公下》亦云:

誅其君,弔其民,如時雨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后,后來其無罰。[8]

所以「以此毐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其次,《師》卦除重視「貞」、「正
」之外,亦重視「丈人」,即是重視軍隊將帥的問題。因此《師》卦所說的「丈人」,是一位才智、品德都為大家所敬服的好將帥,而且,《周易》的時代,兵農合一,軍隊往往在臨戰前才召集組成,率軍出征的將帥(丈人)必也臨時任命,不似後世有專職的領導人才,因而將帥的選擇更顯的重要,所以《周易程傳》舉出司馬穰苴及淮陰侯兩人是優秀的將帥之才(丈人),且《師》卦亦顯示將帥的「智德」,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之一,故朱熹《周易本義》云:

「丈人」長老之稱,……而任老成之人,乃得吉而無咎。[9]

因而《六韜.龍韜.論將第十九》云:

故兵者,國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於將。將者,國之輔,先王之所重也,故置將不可不察也。[10]

《孫子兵法.作戰篇第二》云:

故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11]

《孫子兵法.謀攻篇第三》云: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12]

所以將帥影響國家安全危,不僅應慎舉兵事,以愛民命,且須知使民用眾以為戰,
乃國之大事,不可不察,統軍作戰之勝敗,則在將帥之良,故必有賢將,才能從
事戰爭,如此無往不利矣。

三、為將之道、重在均衡

慎戰兵聖 - 孫子論將,是以仁為中心,但領軍作戰,唯求勝利,而其手
段則屬殘酷,如過於仁慈,則易於致敗而危國。所以《孫子兵法.始計篇第一》云:「將者,智信仁勇嚴也。」[13]除以「仁」為中心之外,尚有智信勇嚴,因為將帥必須頭腦冷靜,心理狀態保持平衡,且須深謀遠慮。《孫子兵法.九變篇第八》云:

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必生可虜,忿速可侮,廉潔可辱,愛民可煩,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覆軍殺將,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14]

魏汝霖《孫子兵法大全》引夏振翼云:

為將者,豈盡智謀之人哉?其狃於性情之偏,不知所以矯之,而入於危殆者,蓋有五焉:如不分險易,不計眾寡,徒勇無謀,期於必死者,可布奇設伏,以殺之也。依戀城堡不敢深入,臨陣退怯,必欲生還者,可邀擊襲取,而擄之也。若剛暴褊急者,其心志淺狹,智識卑陋可知也,有以侮慢之,則乘怒而輕進矣。狷介自飭者,其喜好名譽,不受人污可知也,有以凌辱之,則必求雪其恥矣。至姑息求全,才非果決者,乃仁慈不忍之人也,使煩擾之,則心緒紛亂,謀慮不精,而敗可立見。凡此五者皆一偏之失,為將者之過也,以之用兵,必致災害之至也。覆亡三軍,殺傷將士,必由此五者危殆之咎,為將者,誠不可忽略視之,而不思所以自省也。[15]

因而為將帥者,不可性格偏執,剛愎自恣,須識權變,不可執一道也,故為將之
道,重在均衡。《周易.師》即有如此思想:

《師.九二》:在師中吉無咎,王三錫命。
《師.九二.象》: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懷萬邦也。

《周易程傳》則解釋如后:

自古命將,閫外之事,得專制之,在師專制而得中道,故吉而無咎。蓋
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無成功之理,故得中為吉。凡師之道,威和並至則吉也。既處之盡其善,則能成功而安天下。故王錫寵命至於三也,凡事至於三者,極也,六五在上,既專倚任,復厚其寵數,蓋禮不稱,則威不重下不信也。[16]

馬振彪《周易學說》引李士鉁云:

二以一陽帥眾陰,專閫之寄,權無旁貸。二,將兵之將;五,命將之君
。賞薄者不可以得士,權輕者不足以蒞眾。命錫至三,賞之厚,任之專
矣。[17]

誠然,戰場戰機是瞬息萬變,一位戰埸指揮官,必須臨機應變,把握戰機,所
以一位身受重任的方面大將,必須是能獨當一面,甚至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謂「自古命將,閫外之事,得專制之。」即是受到上級絕對的肯定與信任,而且接受許多精神上的鼓舞以及物質上的支持,此即為「承天寵、王三錫命」之意,不過當此之際,《師》卦的九二爻辭及象辭均提出「在師中吉」,此「中」就是「均衡」、「中道」之意。因為軍隊事務,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無成功之理,例如《左傳》閔公二年記里克諫止晉獻公命太子申生帥師伐東山皋落氏云:

夫帥師,專行謀,君與國政之所圖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威,專
命則不孝,故君子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
[18]

將帥在軍必須有一定的專命之權,所以太子不宜將兵出征,然而統軍在外作戰
,不專制,沒有獨立的指揮權,不能取勝。過度專制,一切自作主張,則失為臣之道,理想的作法在師專制而得中道,所以將帥「行中道」、「個性均衡」才能吉而無咎。所以蔣介石先生在考核人才的要領與原則中,對「均衡」一項,特別重視。因為「均衡」之反面,就是「偏執剛愎」,其云:

凡是一個領導者,無論在智識能力,尤其是性格上,必須時時注意其保持均衡不偏才行,這當然是不容易的事。因為凡是有些才幹的人,必然是有其個性的,要求其不偏不激,合乎中庸持平是很難的,如果他能夠時時注意其自己的個性,而能不使其過度放縱不羈,且以保持平衡自勉,亦就得益非少了。這「均衡」兩字,如用我國古語「吾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來解釋,庶幾近之。[19]

《周易.師》之「在師中吉」,即是「為將之道、重在均衡」,至為重要,否則將
帥個性偏執,將帥之過也,用兵之災也,覆軍殺將,不可不察也。

四、容民畜眾、寓兵於民

治國用兵,必修德以容民,所謂兵必動眾,眾不從,何以為用?何以為戰?兵凶戰危,孰願赴之,故非同民利害者,孰能使眾?所以《周易.師.象》云:

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眾。

《周易本義.師.象》云:

水不外於地,兵不外於民,故能養民,則可以得眾矣。[20]

《周易程傳.師.象》云:

地中有水,水聚於地中,為眾聚之象,故為師也。君子觀地中有水之象,以容保其民,畜聚其眾也。[21]

李光地《周易折中》引陳琛云:

地中有水,猶民中有兵。非師之象乎?君子觀師之象,必容保其民,必畜其兵眾焉。蓋田以民分,兵以賦出,故當無事之時,必制田,教樹畜使此閭族黨州鄉之民,無不各得其養。民既有養,則所謂伍兩卒旅軍師之眾,以為他日折衝禦侮之用者,皆畜於此矣,苟平時誨之無其方,則緩急誰復為之用哉。[22]

《師》卦上坤坤為地,下坎坎為水,有地中有水,水聚地中之象。軍事家觀此象,應能體認容民畜眾的重要。《尉繚子.戰威第四》云:

勵士之道,民之所以生,不可不厚也;爵列之等,死喪之禮,民之所以營也,不可不顯也;田祿之實,飲食之糧,親戚同鄉,鄉里相勸,死喪相救,丘墓相從,民之所以歸,不可不連也。必固民之所生以制之,因其所營以顯之,因其所歸以固之。如此,故什伍如親戚,阡陌如朋友,故止如堵墻,動如風雨,車不結轍,士不旋踵,此本戰之道也。[23]

又云:

地所以養民也,城所以守地也,戰所以守城也。故務耕者其民不飢,務守者其地不危,務戰者其城不圍。三者先王之本務也,而兵最急矣。[24]

尉繚子主張親民利民,以求得民。任土地以養民,則民勸,則兵強。《六韜.龍韜.農器第三十》亦云:

戰攻守禦之具,盡在於人事。耒耜者,其行馬蒺藜也。馬、牛、車、輿者,其營壘蔽櫓也。鋤耰之具,其矛戟也。蓑、篩、簦、笠者,其甲胄干楯也。钁、鍤、斧、鋸、杵臼,其攻城器也。牛馬,所以轉輸糧用也。雞犬,其伺候也。婦人織絍,其旌旗也。丈夫平壤,其攻城也。春鏺草棘,其戰車騎也。夏耨田疇,其戰歩兵也。秋刈禾薪,其糧食儲備也。冬實倉廩,其堅守也。田里相伍,其約束符信也。里有吏,官有長,其將帥也。里有周垣,不得相過,其隊分也。輸粟收成,其廩庫也。春秋治城廓,修溝渠,其塹壘也。故用兵之具,盡在於人事也。善為國者,取於人事。故必使遂其六畜,辟其田野,安其處所。丈夫治田有畝數,婦人織絍有尺度。是富國強兵之道也。[25]

古代兵農合一,平時持握耒耜的農夫,戰時即是執干戈的戰士,所謂「容保其民者,正所以畜聚其兵也。常時兵即民,變時民即兵,兵不外乎民,即水不外乎地也」。因此,容民畜眾、寓兵於農乃是古代軍事家必然重視的課題。

五、知人善任、事權專一

戰爭地域遼闊,作戰部隊眾多,若將帥無法事權專一,統一指揮,動輒請示,輾轉耗時,及至令抵戰場,早已時過境遷,良機逸逝,何以爭勝?所以《周易.師.六三》云:

師或輿尸,凶。
《師.六三.象》:師或輿尸,大無功也。

一國君主任命大將或統帥,若不能知人善任,因人器使,或是事權不能專一,均可稱為「輿尸」,例如《師》卦六三爻是以柔居剛,極似一才弱志剛的人在軍中撓權躐位(此處代表君主不能知人善任,因人器使,命將不當),侵奪主將統軍之權,造成軍命不由一的事態(事權不能專一)。部隊中一旦發生「輿尸」的情況,而《師》卦六二爻那種主將有權有威的局面即被破壞,必無大功,故云:「師或輿尸,凶」、「師或輿尸,大無功也」。誠如《孫子兵法.始計篇第一》云:

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26]

《孫子兵法.謀攻篇第三》云:

將能而君不御者勝。[27]

《孫子兵法.九變篇第八》云:

君命有所不受。[28]

《尉繚子.武議第八》云:

夫將者,上不制於天,下不制於地,中不制於人。故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將者,死官也,故不得已而用。無天於上,無地於下,無主於後,無敵於前,一人之兵,如狼如虎,如風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驚。[29]

尉繚子以為兵凶戰危,非不得已不能用兵,用兵則必求勝。故任將必信而使之專,惟專才能一,一則固,故兵強戰勝。又如《司馬法.嚴位第四》云:

凡勝三軍,一人勝。[30]

所謂一人勝,是指一將帥而言,如政出多門,令不統一,則何以能勝。《司馬法.定爵第三》亦云:

凡治亂之道,一曰仁,二曰信,三曰直,四曰一,五曰義,六曰變,七曰專。[31]

司馬法所謂之治亂之道,乃係將帥之作為,其中之「一」與「專」,亦即任之必,行必求統一之意。《唐太宗李衛公問對》云:

太宗曰:古者出師命將,齋三日,授之以鉞曰:從此至天,將軍制之。又授之以斧曰:從此至地,將軍制之。又推其毂曰:進退唯時。既行,軍中但聞將軍之令,不聞君命。朕謂此禮久廢,今欲與卿參定遣將之儀,如何?靖曰:臣竊謂聖人制作,致齋於廟者,所以假威於神也;授斧鉞以推其毂者,所以委寄以權也。今陛下每有出師,必與公卿議論,告廟而後遣,此則邀以神至矣。每有任將,必使之便宜從事,此則假以權重矣。何異於致齋推毂邪?盡合古禮,不須參定。上曰:善。乃命近臣書此二事,為後世法。[32]

此為說明命將授權,必使之專,乃能克敵致勝。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云:
「師貴統一,至於或輿尸而不及料,大無功矣。」[33]因而《周易.師.六五》云:

田有禽,利執言,無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

《周易.師.六五.象》云:

《師.六五.象》:長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不當也。

《周易程傳》云:

任將授師之道,當以長子帥師,二在下而為師之主,長子也。若以弟子眾主之,則所為雖正亦凶也。弟子,凡非長者也。自古任將不專而致覆敗者,如晉荀林父邲之戰,郭子儀相州之敗是也。[34]

此處「長子」指師卦的九二爻,九二爻陽剛居中,以中行師,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統帥,決策者任命其為統帥是正確的,但是既用長子帥師又任用「弟子」分長子統帥的指揮權,此即「弟子輿師,使不當也」。例如郭子儀相州之敗即是一例: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年),郭子儀、李光弼等九節度使討安慶緒。是時安慶緒退保相州,(今河南臨漳縣),史思明降而復叛,擁重兵居范陽。天子以子儀、光弼皆元勲,恐難相攝,故不立元帥,而以宦官魚朝恩為「觀軍容宣慰史」統全局。大軍久圍鄴城(相州縣治)不下,遂引漳水灌城,慶緒求救於思明。思明率精兵來,唐軍倉促交戰,雙方死傷各半。子儀隨後佈陣接戰,然未及合戰,大風驟起,吹沙抜木,天地晦暝,跬歩不辨物色。兩軍驚惶潰散,九節度使各敗歸本鎮。子儀為魚朝恩所間,解兵權。論相州敗戰之因,蓋九節度使皆擁兵一方之雄,本難相服,又軍無統帥,進退失據,軍心弛散,而引漳水灌城,亦有違仁心,故未戰而風雲變色。[35]

六、善「易」者用兵,知所進退

兵家認為領軍作戰,首須謀定而動,否則盲目躁進,戰則必敗。或於狀況未明之際,不利於進,如患已迫近,更應審慎,蓋進退必有其道也。且善「易」者
用兵,知所進退,故《周易.乾.文言》云:

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36]

蓋無論進退,須有週詳計劃,尤於陷於困窘之境,不能僅憑血氣之勇,冒險前進,所以善「易」者用兵、知所進退,誠如《尉繚子.戰權第十二》云:

故知道者,必先圖不知止之敗,惡在乎必往有功?輕進而求戰,敵復圖止,我往而敵制勝矣。[37]

意謂領軍作戰必先考慮不知止之最壞打算,為求有功而輕舉暴進,則必為敵所
乘。《吳子.料敵第二》云:

凡此不如敵人,避之勿疑,所謂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也。[38]

《孫子兵法.行軍篇第九》云:

遠而挑戰者,欲人之進也。……辭卑而益備者,進也。辭強而進驅者,退也。……半進半退者,誘也。……見利而不知進者,勞也。……兵非貴益多,惟無武進,足以併力料敵,取人而已。[39]

意謂判斷敵人進退休止之道理,以為決定進退之依據。對於此《周易.師.六四》
亦有很好的警示如:

師左次,無咎。

《周易.師.六四.象》云:

左次無咎,未失常也。

《周易程傳》云:

量宜進退,乃所當也,故無咎。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師之常也。唯取其退之得宜,不論其才之能否也,度不能勝而完師以退,愈於覆敗遠矣,可進而退,乃為咎也。[40]

又云:

行師之道,因時施宜,乃其常也,故左次未必為失也。如四退次,乃得其宜,是以無咎。[41]

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云:

六四陰居陰位,柔而得正,於行師為知難而退之象。師以慎重為,恐人以退為怯,故曰未失常。[42]

作戰的目的是擊敗並消滅敵人,欲消滅敵人,必須進擊。但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將帥須善於適時應變,必要時可作戰略轉移,不可硬碰,此即「師左次,無咎。師左次,未失常也」。《孫子兵法.謀攻篇第三》云:

不知三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三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糜軍。[43]

魏汝霖《孫子兵法大全》引劉寅亦云:

人君不知軍之不可前進,而命之前進,不知軍之不可以後退,而命之後退,是謂縻繫其軍者也,謂人君不令大將自進退之道,或遣使命,必令決戰,孫皓臨滅,賈充尚請班師,甚者,如哥舒翰守潼關,祿山兵強,未可與戰,亦宗強命之戰,遂至敗,是也不知三軍戰守之事。[44]

例如二次世界戰時之敦克爾敦的大徹退,實為最佳典範,所以善「易」者用兵,須知行師之道,因時施宜,見可而進,知難而退,知所進退,才能全軍保國。

七、師出以律、失律者凶

古時將領指揮作戰,目不得全視,耳不得全聞,欲齊一心志,規律其行動,以使部隊分合自如,進退不亂者,首須立定兵制,並訂立軍令以規範準則而奠軍威。故兵制之優良與否,或可判斷戰事之勝負,且軍令之貫徹執行,乃為領軍作戰之首要條件,尤其於兵凶戰危,不得已而用兵之時,更須嚴格貫徹軍令,不得稍有敷衍、放縱,否則兵既為危事,其後果將是戰敗以亡國,故《尉繚子.制談第三》云:

凡兵,制必先定。制先定則士不亂,士不亂則刑乃明。金鼓所指,則百人盡鬥;陷行亂陳,則千人盡鬥;覆軍殺將,則萬人齊刃。天下莫能當其戰矣。……民非樂死而惡生也,號令明,法制審,故能使之前。明賞於前,決罰於後,是以發能中利,動則有功。[45]

又如《尉繚子.兵教上第二十一》云:

凡明刑罰,正勸賞,必在乎兵教之法。……戰勝在乎立威,立威在乎戮力,戮力在乎正罰。正罰者,所以明賞也。令民背國門之限,決死生之分,教之死而不疑者,有以也。令守者必固,戰者必鬥;姦謀不作,姦民不語;令行無變,兵行無猜;輕者若霆,奮敵若驚;舉功別德,明如白黑;令民從上令,如四肢應心也。前軍絕行亂陣,破堅如潰者,有以也。此之謂兵教。所以開封疆,守社稷,除患害,成武德也。[46]

尉繚子認為建軍必先定兵制,立常令,若兵制定,常令立,則軍治;治者師有節
制,故師出以律,攻戰不亂。《唐太宗李衛公問對.卷上》云:

太宗曰:諸葛亮有言:有制之兵,無能之將,不可敗也;無制之兵,有能之將,不可勝也。朕疑此談非極致之論。靖曰:武侯有所激云爾。臣案《孫子》曰:教道不明,吏卒無常,陳兵緃橫,曰亂。自古亂軍引勝,不可勝紀。夫教道不明者,言教閱無古法也;吏卒無常者,言將臣權任無久職也;亂軍引勝者,言已自潰敗,非敵勝之也。是以武侯言:兵卒有制,雖庸將未敗;若兵卒自亂,雖賢將危之。又何疑焉?[47]

所謂治軍必為節制之師,師有節制,則行止攻戰,均有規律可循,部隊整然有序,必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周易.師.初六》云:

師出以律,否臧凶。

《周易.師.初六.象》云:

師出以律,失律凶也。

所以治軍作戰,必以法制為之節制,如法制不立,紀律廢弛,戰則必敗,故凶。因治軍首在定法制、明軍令。《周易程傳》云:

行師之道,以號令節制為本,所以統制於眾,不以律則雖善亦凶,雖使勝捷,猶凶道也。[48]

這是強調軍隊紀律的重要性。紀律不僅是士卒的問題,也是各級軍官是否服從將帥的統一指揮的問題。因此,軍隊出征作戰,必須有良好的紀律,有紀律的軍隊,就無往不利,否則便是凶兆。《左傳》宣公十二年晉楚「邲之戰」即是一例。因楚國軍隊包圍鄭國首都,晉國派兵救鄭,兵至黃河,聽說鄭國已經投降楚國,晉軍元帥荀林父決定返回晉國,等待時機,再征伐楚國。但是晉軍副元帥先縠剛愎自用,不同意元帥荀林父的決定,其云:

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強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49]

先縠不聽主帥命令,率領他的部屬渡過黃河,與楚軍交戰。對此一事件,晉國名臣知莊子則引用《周易》《師》之《臨》卦論斷:

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眾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50]

《左傳》邲之戰,原是晉、楚兩國為爭奪控制鄭國而起,鄭之得失是兩國霸權消長的關鍵。晉軍之失敗,並非實力不如楚軍,而是由於不能「師出以律」,將帥不和,無法統一指揮,作戰時各逞其能,不能發揮統合戰力,以致軍心渙散,此師殆哉。

八、結語

總而言之,軍以戰為主,戰以勝為目的,《周易》之《師》卦,故有其獨特、卓越之戰略思想,潛心運用,或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惟依據孫子的戰爭哲學,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善之善者也。況且,曾國藩亦有一段議論如后:

兵者,陰事也。哀戚之意,如臨親喪,肅敬之心,如承大祭,庶幾近之。今以牛羊犬豕而就屠烹,見其悲於割剝之頃,宛轉於刀俎之間,仁者將有所不忍,況以人命為浪博輕擲之物?無論其敗喪也,即使倖勝,而死傷相望,斷頭洞胸,折臂失足,血肉狼藉,日陳吾前,哀矜之不遑,喜於何有?故軍中不宜有歡欣之象,有歡欣之象者,無論或為和悅,或為驕盈,終歸於敗而已矣。田單之在即墨,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此所以破燕也。及其攻狄也,黃金橫帶,而騁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魯仲連策其必不勝,兵事之宜慘戚不宜歡欣,亦明矣。嘉慶末年,名將楊遇春屢立戰功,嘗語人曰:「吾每臨陣,行間覺有熱風吹拂面上者,是日必敗,行間若有冷風,身體似不禁寒者,是日必勝。」斯亦肅殺之義也。[51]

所以「兵者,陰事也。……故軍中不宜有歡欣之象,有歡欣之象者,無論或為和悅,或為驕盈,終歸於敗而已矣。」且《淮南子.道應訓》篇云:

魏武候問於李克曰:「吳之所亡者何也?」李克對曰:「數戰數勝。」武候曰:「數戰數勝,國之福,其獨以亡,何故也?」對曰:「數戰則民罷(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使罷民,而國不亡者,天下鮮矣。驕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極慮,上下具極,吳之亡猶晚矣。」[52]
因此,研究易學與兵學的最終目的是使人類瞭解兵凶戰危的可怕,所以最高的戰略指導應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及「少殺伐」,必須「慎重兵事」,至於上古戰略思想 -《師》卦,除了可啟發兵學思想與戰爭哲理外,最重要的亦是發揚易學的「生生之德」與「太極和諧」的思想,以達致息戰止戰的目的。
[1]清.阮元用文選樓藏本校勘,《十三經注疏.公羊傳.桓公九年》(台北:新文豐出版社,1977年元月,初版),卷5,頁61。本文所引典籍,於各章節首次出現時,詳細著明朝代,作者、書名、冊數、頁數、出版地、出版社、出版年月與版次,以便覆覈;再次引用時,僅註明書名、冊數、頁數、以省篇幅,為統一體例,出版年月一律以西元紀年標記。
[2]見《十三經注疏》,〈穀梁傳.文公九年〉,卷11,頁107。
[3]馬振彪著,《周易學說》(廣東:花城出版社,2001年12月,初版1刷),頁88。
[4]呂望著,〈六韜.文韜.文師第一〉,葛玉莹注譯,《武經七書新譯》(濟南:齊魯書社,1999年11月,初版1刷),頁 188。
[5]見司馬穰苴著,〈司馬法.仁本第一〉,黃朴民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87。
[6]黃忠天著,《周易程傳註評》(台北:復文圖書出版社,2000年9月,初版1刷),頁93-94。。
[7]見《周易學說》,頁89。
[8]清.阮元用文選樓藏本校勘,《十三經注疏.孟子.滕文公下》(台北:新文豐出版社,1977年1月,初版),卷6,頁111。
[9]清.李光地,《周易折中》,(台北:真善美出版社,1981年7月,再版),頁179。
[10]見呂望著,〈六韜.龍韜.論將第十九〉,葛玉莹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232。
[11]魏汝霖著,《孫子兵法大全.作戰篇第二》(台北:黎明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86年7月,4版),頁25。
[12]見《孫子兵法大全.謀攻篇第三》,頁26。
[13]見《孫子兵法大全.始計篇第一》,頁21。
[14]見《孫子兵法大全.九變篇第八》,頁36。
[15]見《孫子兵法大全.九變篇第八》,頁206。
[16]見《周易程傳註評》,頁97。
[17]見《周易學說》,頁91。
[18]楊伯峻著,《春秋左傳注》(高雄:復文圖書出版社,1991年9月,再版),頁268-269。
[19]見《孫子兵法大全.九變篇第八》,頁208。
[20]宋.朱熹著,《周易本義》(台北:世界書局,1996年2月,初版13刷),頁11。
[21]見《周易程傳註評》,頁73。
[22]見《周易折中》,頁775。
[23]見尉繚著,〈尉繚子.戰威第四〉,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31。
[24]見尉繚著,〈尉繚子.戰威第四〉,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31。
[25]見呂望著,〈六韜.龍韜.農器第三十〉,葛玉莹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232。
[26]見《孫子兵法大全.始計篇第一》,頁21。
[27]見《孫子兵法大全.謀攻篇第三》,頁 27。
[28]見《孫子兵法大全.九變篇第八》,頁35。
[29]見尉繚著,〈尉繚子.武議第八〉,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31。
[30]見司馬穰苴著,〈司馬法.嚴位第四〉,黃朴民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07。
[31]見司馬穰苴著,〈司馬法.定爵第三〉,黃朴民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00。
[32]見唐.李世民.李靖著,〈唐太宗李衛公問對〉,黃朴民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411。
[33]見《周易學說》,頁92。
[34]見《周易程傳註評》,頁101。
[35]見《周易程傳註評》,頁77。 事見(舊唐書.郭子儀傳)卷120。
[36]見《周易程傳註評》,頁23。
[37]見尉繚著,〈尉繚子.戰權第十二〉,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56。
[38]見吳起著,〈吳子.料敵第二〉,劉慶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64。
[39]見《孫子兵法大全.行軍篇第九》,頁38-39。
[40]見《周易程傳註評》,頁100。
[41]見《周易程傳註評》,頁100。
[42]見《周易學說》,頁93。
[43]見《孫子兵法大全》,頁103。
[44]見《孫子兵法大全》,頁104。
[45]見尉繚著,〈尉繚子.制談第三〉,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26。
[46]見尉繚著,〈尉繚子.兵教上第二十一〉,徐勇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170-171。
[47]見唐.李世民.李靖著,〈唐太宗李衛公問對.卷上〉,黃朴民注譯,《武經七書新譯》,頁 370-371。
[48]見《周易程傳註評》,頁96。
[49]春秋.左丘明著,《左傳會箋.宣公十二》(台北:鳳凰出版社,1977年9月,景印3版),頁7-8。
[50]見《左傳會箋.宣公十二》,頁8-9。
[51]曾國藩著,《曾國藩全集.雜著》(台北:漢苑出版社,1982年),頁330-331。
[52]漢.劉安著,《淮南子.道應訓》(台北:臺灣中華書局,1974年10月,臺3版),頁5。

2 則留言:

  1. 讀完大作 感覺王先生很博學 也很專業 希望能再多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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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論述在專業之上 但師卦兩千年來 爻象大半未解 是美中不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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